鹿息砚

「二辉/2k相关」把时光藏进冬天的锅炉

题目是瞎取的，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含义（。）一年一度复习DF的时间到了，想着冷坑不易阿砚努力，然后就出现了这个东西。

 

剑皇兽滤镜大概是我本人（。）

 

内容不考究，私设满天飞，全程ooc，一二一无差，有明显拓泉。

以上都没问题的话请往下～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辉一就收到了来自远在芬兰旅游的双胞胎弟弟的问候——是一张明信片，蓝天白云下的绿树红瓦砖，宁静一方。

 

辉一刚拿到明信片那会儿正碰上学院一位老教授的临床试验讲座，礼堂离着教室还有点远，他来不及细看就给塞进了厚厚一本医学原理课本，直到晚上八点过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记不清具体放哪本书里还翻了一会儿。

 

辉一把巴掌大的硬卡片放到桌上，先去加热了咖喱才慢悠悠拿起看了背面。

为数不多的几个字视觉效果上还是挺清秀的。辉二写得一手骚气花体英文，日语却圆乎乎的有点可爱，二者放到一起倒也没有什么不协调。

辉二一向是外表冷淡内心温柔的，这种既视感和他本人很搭调。

 

「致辉一，日本最近冷吗？对了，Merry Christmas」

 

寥寥几字翻山过海，也不知经历了几个国家的洋流，才到达了自己手上。

 

不过，说起来……圣诞节还早吧。怕时间太晚寄不到所以提前了半个多月么？

辉一笑着把把卡片装进相册，打算一会儿吃完饭再给辉二讲自己收到了这件事。

 

距离辉二外出去旅游那天，好像已经有大半年了。他出发的那天是春天，涉谷附近樱花开得最好的时候。

 

辉一去送他的时候还见到了辉二的父母，他们俩站在一边给儿子送行，也是泪眼朦胧一副舍不得的模样。辉一还站得挺远的时候辉二就看到他，和父母讲了一声便朝他跑了过来。

 

“你妈妈没有过来吗？”辉二第一句话是这个。

 

“恩，她今天要加班，脱不开身。”辉一好像想起来什么，从双肩包里摸出个御守，“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辉二看到的时候“嘿”了一声，也从裤兜里翻出个颜色类似的，那是他妈妈昨晚上给他的，因为都是保佑平安的御守，长得也差不多。

 

“妈妈的爱果然都一样呢。”辉一把御守放到他手里，温柔地锤了一下他的肩膀：“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好歹也是有过经验的人，爸妈不放心你还不放心啊？”辉二把两个御守都装好。

 

辉一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有点无奈：“数码宝贝世界和人类世界又不一样。”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补充：“辉二，这次出门不能比以前，路上碰到人要好好打招呼哦，出门在外最重要的就是——”

 

“——互相帮助，我知道啦。”辉二受不了地叹口气：“算上你说的这遍，我已经听了第四次了。”

 

“恩？”辉一有点意外，看到辉二头发上沾了片花瓣，自然的伸手取了下来：“还有谁这么和你说了？拓也还是泉？”

 

“……他俩一起。”辉二顺着他的手指蹭了蹭脑袋——这是非常少见的一个动作，他语气不知道是羡慕还是抱怨：“自从这两个人在一起之后都变得好烦。”

 

“嘛……”辉一就着摸摸他的脑袋，虽然是两兄弟，辉二的发质却比他的柔软一些，更像他们的母亲。

 

他敏感的察觉到了辉二微妙的不开心。

 

“怎么啦？”

 

辉二瘪嘴：“看到你之后突然不想去了。”

 

这当然是句没道理的任性的玩笑话，辉一前两天说要来送行的时候，辉二就这么说过。

 

「别了吧，那个时候要是看到辉一我就更舍不得离开了。」

 

因为是在聊天群里讲的，被纯平和拓也哈哈哈哈了好大一串，然后和他说正好可以治疗你的兄控症，泉也搭腔说辉二这次出门就没法当哥宝啦。

 

辉二立刻和他们辩解起来，一开始还在好好说话，到后面什么野狼兽和火神兽的绝招都被他们打字发到公屏里。

辉一看着忍不住笑。

 

他怎么可能不去送行呢？这次分别不知道多久以后才能见面，他自己都没有把握能不能忍得住这种微妙的寂寞感。

但是，即使心里已经做好了足够多的准备，到了分别这一刻，果然还是很难受。

 

“辉一？”见他突然没反应，辉二侧着头问。

 

“辉二……”辉一想说挺多话，昨晚上他甚至把欧洲地图翻来覆去地又看了好几遍，想和辉二说不要挑食注意气候变化记得随时联系，但是还是把一切都咽回肚子里，只说了一句：“要经常看天空哦。”

 

辉二愣了一下，然后伸手抱住他，把脑袋闷在他的肩膀上。

 

“我会每天都看的。”

 

“恩。”

 

“也会给你发好多好多照片。”

 

“好。”

 

“辉一、哥哥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和妈妈。”

 

“知道啦。”

 

两个人只抱了一小会儿就松开了，辉一看着他在父母的陪同下走进机场，直到看不见辉二的背影后才自暴自弃地叹口气。

 

几分钟而已就开始想念人了，没出息啊。

 

辉一从很小的时候就是很自立的一个孩子，懂事又坚强。他妈妈经常开玩笑说希望辉一也能和普通孩子一样闹别扭撒娇说想要什么呢，这种时候辉一只会很认真地说希望妈妈能多休息一会儿。

他不是不知道这是在勉强自己，但是他觉得为了母亲能放心勉强也没有关系。

 

直到后来认识了辉二。

 

回到人类世界刚开始那几天，辉二几乎每天都会去医院看他。也不只是他，拓也他们也经常轮流来照顾自己。

 

辉二来得最勤，有时候会给他带来辉二妈妈做的布丁和蛋挞。有一次辉一还在输液，不方便吃布丁，辉二就端起来用勺子舀了送到他嘴边。

 

“咦？一会儿我自己来就好。”辉一简直手足无措。

 

“我明明就在辉一旁边，为什么要让你自己来？”辉二理直气壮的回他，但说是这么说却声音越来越小，红着一张脸：“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你不要拒绝啊……”

 

被这股执拗的劲儿吓到，辉一结巴了几下妥协了。

 

“喔、喔。”

 

于是辉一生平第一次在别人的喂食下吃完了一整颗布丁，也是第一次清楚地感受到原来自己没有必要一直逞强。

因为从现在开始，他有辉二。

 

依赖会成习惯，也会上瘾。

 

辉一在辉二出发去旅行的时间里，也一点点尝试着去适应不知道要持续多久的漫长的孤独。他努力学习，也努力打工，课余时间看看天空。虽然大学离家远还是经常抽时间回去帮母亲打理家务，时不时收到来自辉二的讯息时就笑笑，然后和他随意聊两句。

 

这样的日子竟然不难熬。

 

只是极其偶尔的时候，看着屏幕那端变黑了或者变瘦了的、和自己相似的脸，还是会觉得——想要见面。

 

这份想念持续到现在，被他压抑在心底，转化成几个老生常谈的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延展成低温的常态。

 

「我收到明信片啦，日本天气倒还好，不过有下小雪，圣诞节之前可能会有大雪哦。你那边怎么样？」

辉一点了发送。

 

过了几分钟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辉二回信一直很快的，也不知道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电感应还是旅游的时候整天就捧着手机。

 

辉二发了一张他现在正在逗留的小镇照片，平缓的山峦沉浸在非常温柔的雾气之中，照片右下角补了一句。

 

「一切都好，很想你。」

 

照理，辉一这样优秀的男孩子早应该有女朋友的，实际上高中的时候他确实有和班上一位女生交往过。

 

是个性格活泼直来直往的女孩，和他告白的时候红着脸很害羞但是很倔强的样子让辉一心里一动，没能忍下心拒绝。

 

那个时候拓也和泉不知道是谁的原因陷入一种尴尬的互相不搭理的状态，友树忙着中考，纯平忙着高考。辉一心知肚明拓泉这俩人的情况，也担心其他两人的状态，就没把这件事和他们讲。纠结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和辉二讲和你说件事我有女朋友啦。

 

鼓起勇气的下场就是辉二那天一整天没理他。学校隔着很远他又不能去找人，只能又急又期待地等待着弟弟的反应。

 

一天都快过完的时候，当辉一都觉得是不是辉二压根没看手机的时候，辉二终于给他回复了。

 

「恭喜。」

 

几秒后又问。

「是谁？」

 

「是班上的女孩子，恩，挺可爱的。」辉一小心翼翼地打字，「……你生气了吗？」

 

辉二秒回，「没有。」

 

辉一又问他，「真的没有吗？」

 

这次辉二隔了老半天才回复。

「明明知道我会生气就不要问这种话啊……」

 

真的是没有缘由，或许又只是双胞胎之间特殊的心电感应，辉一只是想着如果辉二突然和自己讲我脱单了什么的，自己肯定也会生气。不是嫉妒，不是抱怨，是一种不明不白的占有欲被挑衅后的烦躁。

但是这种重要的事情，他不想瞒着辉二。

 

「就算有女朋友，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还是辉二啊，不要生气啦。」

辉一觉得自己在哄孩子。

 

「才不一样。」辉二和他说，「我最重要的哥哥现在有一半已经不是我的了。」

 

「哪有这么夸张……」辉一哭笑不得，「喂，最重要的哥哥被其他人喜欢和重视，明明很值得高兴吧？」

 

「……」

 

直到睡前都要关机了，辉一才收到辉二的答复。

 

「如果你也很喜欢那个女孩子的话，把辉一分一点点给她也不是不可以。」

还十分形象地画了个圆，非常明显地划出一小块扇形，大概只有五分之一……不，六分之一。

「最多就这么一点。」

 

太小气了吧。

辉一在心底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当然这段恋爱在不久后就以失败告终，并且提出分手的也是那个女孩。

 

“我感受得到啦，辉一心里喜欢的人不是我。”女孩拼命忍着眼泪和他说，“不是我小肚鸡肠哦，每个人在对待喜欢的人的时候都很贪心的！”

 

“一点点也不能分给别人吗？”辉一问。

 

女孩吸了吸鼻子：“我才不要你只是一点点喜欢我，我希望你只喜欢我。”

 

这怎么可能？

辉一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他只是温柔地把纸巾叠起来递给哭泣的女孩，说了一句抱歉不能只喜欢你。

 

后来，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可能都要高考的时候，辉二莫名其妙又谈起这个话题，他语重心长和辉一讲，都要考试了就要对一切放下心，谈恋爱也不能影响到学习。

 

辉一被突然严肃的弟弟笑死：「干嘛啊你，突然变成妈妈一样的语气。」

 

辉二义正言辞指责他，「我在很认真考虑你的未来欸！你是不是沉迷声色无法自拔了？辉一这个色鬼。」

 

「……乱讲什么啦。」辉一这才把分手的事告诉辉二，包括那个女孩和他讲的那些话。辉一问道，「辉二怎么看呢？喜欢这种事情，真的一点点也不可以分给其他人吗？」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几分钟后辉一收到了一张很眼熟的图。

 

还是那个六等分的圆。

 

「如果是辉一很喜欢的人，分给他一点点也没有关系。如果辉一喜欢的人很多，留这样一点点给我也行。」

 

辉一没想到辉二突然说出这么懂事（？）的话来，愣了一下，一时间思绪万千但又找不出个头绪，正想感动地说点什么的时候，辉二迅速又发了一张图。

 

是被分成两半的圆。

「不行，我想了想，果然最多只能分一半出去。」

 

「……」

 

辉二却把这个沉默当做他还在难过，连忙安慰道：「没事啦，辉一这么好，未来会碰到和你一样的好的人。」

 

听到这个安慰辉一笑了笑，问道：「那辉二呢？」

 

「我吗？」辉二在屏幕那端也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我已经碰到了。」

 

这句话说的过于自然，辉一也默默跟着重复了一遍。

 

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辉一察觉到，其实很多时候他认为的习以为常的事情，其实是两个人在互不知情下共同努力的结果。

 

由此他越发觉得，辉二在努力的同时，自己也需要加倍努力才可以。

 

俗话说寒冬腊月天，冻死租客时。

辉一居住的旧公寓在平安夜的早上，暖气终于坏了。

 

哪怕辉一的棉被够厚，早起漱口时冰凉凉的水温还是直接刺激到他的大脑，忍不住牙酸。

 

怎么回事，这个冬天好像要比以前的冬天冷啊。

辉一自言自语地关上租房的门，被一阵冷风迎面打了一下，觉得鼻子痒痒的，把围巾往上拉了拉。

 

他的围巾是中考那年妈妈给他和辉二织的，一人一条，他的是墨绿色，辉二的是深蓝色。外套则是他考上医科大学的时候，辉二给他捎来的——据说是他家一家人送给辉一的礼物。

 

手机一直在震动，天气太冷他完全不想打字，隔着袖子拿着块冰砖看着聊天群里拓也在招呼着问平安夜要不要聚一聚。

 

友树咦了一声问拓也哥回来了吗？

 

拓也非常得意地讲因为自己踢的不错所以这次和前辈们一起回日本参加特训。

 

话一出就遭到了泉的不屑和拆台。

 

「……好啦好啦我不要面子的吗你怎么什么都讲！」拓也拿泉没辙，又问了遍，「所以说——今晚上要去聚一聚嘛各位？」

 

友树一直都非常喜欢拓也，第一个说了句好耶。泉本来就站在拓也那边没什么好说的。纯平也磨磨蹭蹭冒出来说我可不想平安夜吃狗粮。

 

「欸？那纯平是不来吗？」泉问他。

 

纯平哈哈哈哈笑了一串，「才不是，就算被撑死我也要去破坏你和拓也的二人世界！」

 

「纯平哥说得对！」

「……怎么友树也这样……」

「这就是你俩抛弃我们的代价，知道厉害了吧。」

「纯平没看出来你这么老实敦厚的居然也变得这么坏心眼……」

「你这是在夸我吗！？」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炒作一团。

 

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拓也又问。

「辉二的话估计来不及，辉一你那边怎么样？」

 

辉一已经走到路口等红绿灯，他看了看今天的天空，阴沉沉的，马上就要下大雪了。人在这种时候会格外想做点什么事，至于是什么谁也不清楚。

 

他朝手心哈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手指，回复拓也说。

「我当然也去。」

 

有一句话辉二说的没错。

他早在很久以前就碰到了很好的人，还不止一位。

 

因为几个人约好的地点离辉一的学校着实有点远，辉一下课后搭电车过去到那边已经不早了，但是明显他还不是最后一个，友树和拓也都没到。

 

“咦？辉一你的外套很好看嘛。”泉是第一次见他穿这件衣服。

 

“哈哈，谢谢。”辉一也很久没见过她了，诚心地夸赞：“泉大模特你也非常好看。”

 

“欸，我最近拍一个广告里面全是大美人，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啦！”泉叹气。

 

“泉一定是不逊色给她们的啦！毕竟是曾经的仙女兽啊。”辉一笑。

 

泉听到这个名字眉头舒展开：“仙女兽啊……”

 

“我说啊……”一边的纯平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嘴：“没人关心我今天也穿了才买的衣服吗？你们俩太过分了吧。”

 

于是故意忽视他去商业互吹的两个人才双手合十道歉，纷纷表示纯平大学以后好像瘦了不少。

 

“那是……”纯平一脸复杂地抱怨：“整天歌剧院跑来跑去还被要求去健身，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纯平也很辛苦呀。”

 

还没感慨完，一个比大家都稚嫩许多的声音就传到耳朵里。

 

“辉一哥！纯平哥！泉姐！”

 

是友树，背着个双肩包，他的羽绒服里甚至还穿着校服外套，看起来像是刚从补习班出来。

 

辉一抬头看着走近的友树的发尖，忍不住问：“友树现在是有多高了？”

 

“恩？”听到自己名字的友树转过身，笑得人畜无害，“182cm了哦～”

 

“182cm？！”纯平惊诧地咋舌，一把拉过友树的肩膀，很严肃地对他说：“不能再长了知道吗？脑子里的营养会流失到其他地方的！”

 

“才不会嘞。”友树任他揉搓着自己的头发，问道：“咦？怎么拓也哥还没到？我以为自己补习才来已经迟到好久了。”

 

听他这么一讲，当事人的关系人泉显得有点尴尬又无奈：“是啊……最先提议的人反而是最后一个来的……拓也真是……”

 

话音刚落就听到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喂！大家！！”

 

“拓也？你不是应该搭这边这班电车的吗？”泉应该是知道他住的地方，第一时间发出合理质疑。

 

拓也比起上次见面变得结实了不少，貌似也长高了一点点。他还是熟悉的那副笑容，指着身后的人说：“因为我到这边以后半路去接人了嘛，将将将——你们看！”

 

拓也身后的人扎着一个马尾，背着一个巨大的旅行包，围巾和辉一的是同款不同色。

 

“嗨，我回来啦。”

 

辉二举手和所有人打了一个清爽的招呼。

 

“哦哦哦哦哦哦！！”

第一个冲上去的竟然是纯平。

 

他和辉二就连初中也很少见面，是这几个人里唯一一个高中后就没见过面的人，辉二被他扑上去的冲劲给震得往后退了半步。

 

“辉二……欸……你真是，”纯平抱够了锤了他的肩膀一下，眼睛里嗪的眼泪没落下来，感慨了一句，“怎么还是这么帅啊，靠！”

 

“……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要说的居然是这个吗……”

 

辉二笑了笑，看到一边的友树，伸手够他脑袋摸了摸，忍不住问：“友树现在是有多高了？”

 

“辉二哥的问题和刚刚辉一哥问的一模一样。”友树用了刚刚一样的回答，“182cm啦～”

 

这时辉二走到辉一跟前，辉一才从惊讶中反应过来，一时间有点举足无措。

半天他慢慢伸出手，就像刚刚辉二摸友树脑袋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

 

“回来啦？”辉一问。

 

“恩！”辉二答。

 

在吃饭的时候拓也被大家追问忍不住招供。

 

“好叭好叭我的错！”拓也双手投降，开始认错：“因为辉二之前突然问我是不是有回日本的打算我才想到平安夜聚会嘛！”

 

“就算如此也不该瞒着我们啊！”

 

“拓也哥这次真的有点过分哦。”

 

“对啊，万一谁有事来不了怎么办？错过了辉二可是比错过你要遗憾多了！”

 

“……也不能这么说话吧……”

 

辉一听他们的对话，小声问坐在身边的辉二：“你什么时候问的拓也？”

 

“大概……”辉二想了想，“是你说收到了明信片的那一天。”

 

“啊……”

辉一突然想到了他写的那句Merry Christmas，没想到到了这一天，还真的见到他人了。

 

“不公平！辉二也隐瞒了你们怎么不骂他！”这时候拓也突然反应过来，把矛头指向辉二，“辉二你竟然不帮我说话？”

 

“欸，我只是问你回不回日本而已吧。”辉二转移责任，“想着要给他们惊喜的是拓也你。”

 

“辉二你这家伙——辉一你说说他啊！”

 

辉一左右看了看，斟酌了一会儿决定和大家一起欺负人：“我觉得辉二说得对……”

 

拓也一脸复杂，没想到最正直的辉一会这么讲，痛心疾首：“……你和辉二学坏了……”

 

泉看不下去敲了他后脑勺一下，其他人在拓也的抱头埋怨中友好地笑出声。

 

大家难得聚在一起，本来是想玩到半夜，先是友树举手说明天自己也有补习班，不能闹得很厉害，然后辉二也表示自己太累了，想要回家好好休息几天，他要休息自然也会把辉一拉走。

 

剩下的纯平一脸“难道要我一个人平安夜和这俩情侣在一块吗我也太惨了”的表情，只好心痛地放弃了成人午夜场。

 

“这么用功的话，一定可以考上仪的大学啦。”临走前拓也揉了把友树的脑袋。

 

友树满脸不舍的表情，这种大家聚在一起的时间，在未来只会越来越少。

被他拉住的，最难见到人的辉二，此刻也露出几分舍不得的表情。所有人好像都被这个气氛给感染到，一瞬间竟然没有人说话。

 

“明天可以再见面哦。”

 

大家的目光集中到讲话的辉一身上，他从数码宝贝世界开始一直都是这样，温温柔柔地说话，给所有人做后盾。

 

“明天再见面吧，拓也和辉二也都还在日本不是吗？”

 

辉二也笑了：“对啊，明天再见吧。”

 

泉本来都要哭出来了，闻言又笑出声：“我都忘了大家最近都会在日本，见面还有的是机会嘛。”

 

纯平和友树也笑出来，只有拓也一副挣扎的表情，“喂，你们是不是没有考虑过我要特训啊？”

 

“那我们就一起去看拓也哥踢球好了！”

“也行欸，拓也你可不要心理压力太大而出糗哦。”

“太小看我了吧，又不是比赛我干嘛有心理压力。”

 

几个人吵着吵着往车站走，友树和辉一辉二是一班电车，纯平本来就要去附近，拓也和小泉又是另一条路线。

 

“那我们走啦。”

友树最后一个跑进站台，和拓也他们挥手。

 

到了家附近的站台后，友树又下车和辉一辉二道别。

 

晚上乘电车的人不算多，但是也会有特别拥挤的车厢。辉一把位置让给了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和辉二一起拉着手环站在窗边。

 

“先回来几天，马上又要去美洲了。”没等人问辉二就自己坦白了行程：“回来也是因为，过两天是妈妈的生日……”

 

辉一听他这么讲也不意外，点点头，“那你现在要去赶车回家吗？”

 

辉二见他没有仔细追问的打算，干脆用空着的那只手拉住他的手，语气里有一点点得意的味道：“不，妈妈的生日还有几天。我之所以要早点回来——是想要和你一起过圣诞节。”

 

辉一将近一年来突然被拉住有点不习惯，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看向他：“我以前没发现你也这么黏人啊。”

 

“是啦是啦。”辉二大方任他看着自己的脸，像是在撒娇一样的说：“想要见面的人，又不止辉一一个。”

 

辉二在外出旅行的这段时间里，认识了许多来自各个国家的人，他们有的人和他一起翻山越岭去体会自然，也有的陪他去雨林中求生，当然更多的是萍水相逢。

 

这些人都会问他，嘿，辉二，你为什么老是看天空？

 

也忘了是在什么时候，好像是高三的某一天，两个人坐在电车里，辉一拿了门门是A的好成绩。

 

那个时候辉二已经毕业后的旅行计划，他以前和辉一讲过，可惜现在辉一不太可能和他一起周游世界。

 

“那么长时间不能见面的话，我会寂寞的。”辉一在这方面总是他们之间比较坦诚的那个。

 

“那就看天空吧。”辉二说，“当辉一抬头看天空的时候，我也在同一片天空下。这样就不寂寞了。”

 

“说的是啊……”

 

明明害怕寂寞这句话是辉一讲出来的，他却每天都会抬头看看天空。

 

我也很害怕寂寞啊，辉一。

 

辉二是个容易害羞的人，别人都觉得他高冷，实际上……实际上他确实有一些冷淡，但并不是感情淡薄的意思，他没有办法像那些外向的孩子一样，把自己的感情给很好地表现出来。

 

直到碰到了辉一。

 

当他得知辉一是自己哥哥的时候，几乎没有怀疑就相信了。为什么呢？除了那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之外，大概是觉得寡言又不懂得怎么表达感情的自己，应该会有一个不用开口讲话就可以懂他的人。

 

辉一是这样的人，坦诚又温柔。

 

刚从数码宝贝世界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听到这个世界的辉一也开口叫他辉二的时候，奇迹发生的时候，在他的人生中，短短十几年人生中，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

 

事后辉二觉得自己太丢脸了，怎么当这么多人的面居然就哭成这个样子。

 

“没关系啊。”辉一那个时候身体还没康复，坐在病床上对他说：“辉二也可以哭，不必忍着也没关系。”

 

“才不要。”辉二把给他带来的草莓一个个摘好，“很丢脸啊。”

 

辉一看着他递给自己的水果碗，拿了一颗随手塞辉二嘴里，纠正了自己刚才的措辞：“那，如果辉二哪天特别难过的话，可以来找我。”

 

“那我以后都不来找你了。”辉二嚼着东西口齿不清地逞强道。

 

辉一自己也吃了一颗，听着弟弟口是心非的话。

 

一定是因为有辉一的关系，我才可以像现在这样，变得更加优秀。

辉二这么想着，也这么努力着。

 

回到家的时候辉一才想起来暖气坏了的事，一脸糟糕的表情，和辉二道歉。

 

“抱歉，早知道让你入住旅馆了……”

至少晚上睡觉时会比较暖和。

 

辉二倒是无所谓：“我刚回来让我住旅馆也不太合适吧……而且，我也想看看辉一生活的地方。”

 

他打量着辉一居住的地方，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今天的垃圾还没有扔，里面有一个装着辉一不太喜欢的芹菜的快餐盒。

辉一本身是个自律的人，东西都整齐码在一边，还显得床这边有点宽敞。

 

辉二视线一转，床上只有一个枕头，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是辉一的味道。

他说不上来辉一的味道是什么味道，但是只要闻到就能认得出来，能让人感到安心。

 

辉二躺了才几分钟就坐起来了，床旁边就是书桌，他拿起一本辉一的专业书，发出真情实感的感慨：“你这书也太厚了……”

 

“那只是其中一本哦。”

 

辉一正在给他翻适合的睡衣，听到他说的话回应道。

 

“医学生真可怕……”辉二咋舌。

 

辉一把衣服放到辉二面前，他们俩的体格一直都差不多，辉二旅行了这么长时间，身体应该比他结实一点。

 

“去洗澡吧，今天只能委屈你和我挤挤了。”

 

“……可以给我吹头发吗？”辉二指着桌上的吹风机问。

 

辉一愣了下，然后笑着拍拍他的脑袋，“可以，快去吧，小心着凉。”

 

辉二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辉一在看书。

 

日本没有暖气的寒冬不是开玩笑的。

辉二冷得抖了抖长发上的水珠。

 

“啊……”被甩到水的辉一转过身，看着他像只落水的动物一样，赶快拿给他一个裹着毛巾的暖水壶。

 

“我要是感冒了怎么办？”辉二坐在床边抱着暖水壶牙齿打颤。

 

辉一好笑地拿过吹风机，插上插座：“你现在这个体质哪会这么容易感冒。”

 

辉二不信他的话，坚持道：“那万一要是感冒了呢？”

 

辉一好脾气地让他转过身好让自己给他吹头发，他想了想，“好吧，感冒了的话我请假在家每天无微不至地给你喂饭端茶送水。”

 

“我要点餐。”辉二甚至已经在这个前提下提出要求。

 

辉一嫌他乱动影响自己，随手敲了他脑袋一下：“别得寸进尺啊。”

 

明明也大半年没见面了，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尴尬，甚至有一种一直都是这样的感觉。

吹风机放出的风暖暖的，辉一的动作也很轻。辉二一直知道辉一很擅长照顾人，所以才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份照顾。

 

“啊……我好想银狼啊……”辉二舒服得眯着眼睛嘟囔了一声。

 

辉一反应了一下，“你养的狗狗？”

 

“对，因为很帅就给它取这个名字了。”辉二解释道，他突然有点后知后觉地问：“你说银狼兽知道以后会不会生气？”

 

“生气我不知道，大概会觉得辉二一直在惦记着他吧。”辉一不知想到了什么，手上的动作一顿：“……照你的逻辑，我养只猫的话，要叫黑狮吗？”

 

“咦？”辉二没想到这层，觉得这主意不错：“可以让银狼带它玩哦。”

 

辉一也觉得有意思，但仔细想想问道：“你不是说银狼鼻子很灵，怕它咬我吗？”

 

“不会真的咬啦，银狼最多只是会凶你一下，你摸摸它它就会和你玩了。”

 

在这方面和主人简直一模一样。

辉一没把心里话说出来，看辉二的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就收手把吹风机放回原位。

 

时间已经很晚，两个人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儿，回家折腾到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辉二洗了个澡又被舒舒服服吹了头发，在加上周围都是辉一的气味，他身心都很放松，已经有点困意。但是辉一好像还要学习，所以他不想先睡觉，就坐在靠墙的地方等。

辉一看他半磕着眼脑袋一点一点等自己的样子，纠结了一会儿，把病理书关上。

 

“恩？”感受到他动作的辉二迷迷糊糊地问：“你看完啦？”

 

“看完了。”辉一面不改色扯了个慌，让辉二睡朝里面给自己腾个位置，他说，“我关灯了哦。”

 

是个陈述句，话音刚落他就摁了开关。

 

顿时这间屋子变得安静起来，辉二快要睡着的那种紊乱的呼吸声也被放大。

 

“嘶——你好冷。”

 

床并不大，辉一的脚不小心碰到辉二时，对方被激灵一下清醒了不少。

 

“辉一明明是暖暖的。”

辉二一边埋怨一边朝他蹭了蹭，离他近了一点。

 

你才是暖暖的那个吧。

感受到热源的辉一悄悄深吸一口气。

 

“这个天气晚上说不定会下大雪。”辉一不确定辉二睡着了没有，开口讲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辉二应该是在强打着精神，声音黏糊糊的，“欸……那明天早上起床要更冷了吗？”

 

辉一想了想，也不确定，但是早上起床那一口冰凉透顶的漱口水还是让他有点牙疼：“再看吧，不行我们烧水洗漱。”

 

辉二半梦半醒之间倒也逻辑清晰，还和人道谢：“那就麻烦你了……”

末了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我刚刚看到好大的炉子，你家是用锅炉烧水吗辉一？”

 

那是哪里的炉子啊？

辉一哭笑不得，在被窝捏捏辉二的手心：“……你快睡吧。”

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晚安……”

 

在说完这最后的一个词后，辉二真的就睡着了，平稳有序的呼吸在辉一耳边转来转去。两个人离得非常近，辉一轻轻攥住辉二的手。

 

原来细嫩的没怎么干过苦力活的手现在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茧，这是辉二这大半年来努力的结果。

 

辉二，真的有在很认真地旅行和长大呀。

 

辉一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他曾经也想飞快地长大，然后帮妈妈的忙，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以去照顾辉二。

但是现在辉二也在极速成长着。

 

他也变得更加像一个沉稳坚韧的大人，和自己一样。

两个人成长的路径大相径庭，步伐却大抵一致。

 

……明明我才是哥哥。

辉一突然有一点不爽地想捏住辉二的鼻子，但是迫于冷空气的阻碍只有在心里臆想一下。

 

要是真的有那么大锅炉就好了。

辉一睡着前迷迷糊糊地想：这样的话，就可以在它旁边多睡一会儿了。

 

第二天辉一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起了，被子里还有余温，可能是刚起不久。他的生物钟很稳定，但估计辉二这段时间来的习惯要比他醒的更早。

 

“辉一！”辉二见他醒来把窗帘拉开，逆着清晨微亮的光，对他讲。

 

“你看，下大雪了。”